rabsnek

人生總有一些事件值得紀念，像以前在課本上學過的洞房花燭夜、金榜題名時。在已經快稱不上多青春洋溢的現在，我終於，終於作了一件自己認為相當程度的大事。

未滿二十六歲，我決定要去矯正牙齒。

有矯正的念頭要追溯到升大學前後了，提起這樣的數字其實有點可怕，在將近十年的時間，曾經動過無數次要矯正牙齒的念頭，也聽過朋友們超過八百次的建議：「欸，你幹嘛不去矯正？」「欸，其實你可以去矯正啊。」欸，親愛的各位，我又何嘗不想呢。拖到現在才力行實在因為太多太多考量的因素，找一天再來剖析心路歷程。

總之，五月開始的第二週，我加入了牙套人的行列。喔，其實我比較喜歡稱呼矯正人，畢竟在醫生界來說，「牙套」指的是「假牙」。



還在台中享受學生身份時期的某年，第一次去牙科診所作矯正的初步諮商，詳細的狀況已經不清楚了，只記得醫師說要拔四顆牙和提了一個我雙手手指比不完的價位。去年還在補習班打滾的時候，我上網四處搜尋，怕再度被醫生的數字嚇到，我把範圍改在南台灣的大都市─高雄。作了將近一年的功課，洋洋灑灑列出一堆診所醫院清單，最後我很豪邁的挑了第一家牙科診所，也是最後一家，作為帶領我「重見光明」的起點。

四月的某天，藉洗牙之名，行探聽消息之實，事隔兩年後再度步入牙科診所還是很心神不寧，幸好醫生的技術與話術讓人安定不少。之後又去作X光、齒模，資料搜集完的隔天便接到診所的來電說要談療程，潛意識告訴我，醫生對我這個case頗有興趣。這當中，又過了兩個禮拜，而我鼓勵自己，終於跨出了第一階段。


442，0421。

這不是誰的電話號碼，而是我的療程和一個日子，那天，即使戴著口罩還是讓我覺得很像任爸的醫生說：「四顆牙，四根骨釘，兩年。」

談療程的時候醫生中肯又毫不留情的指出X光片中的人──也就是我──有哪些缺陷。嚴重暴牙讓上唇向前超出標準線，造成上顎的全齒弧度過大；下顎的牙齒為了配合門牙方向，只好跟著門牙往外生長，另外下顎的亂牙也是一個重點處，要解決這樣的狀況得先拔牙，移出多的空間才能讓牙齒回歸秩序，醫生冷靜且專業地看著我說。

落地窗外是朗朗的都市午後風光，我看著醫生，又轉頭看向桌上的幾張X光片，旁邊還有一組上下兩塊合成，代表我的白色齒模，很亂，特別是對照櫃子上的教學用標準牙齒模型。於是，我答應了，然後預約4月21日，第一個拔牙的日子。

那天天空多雲，一想到當年拔智齒的慘烈，就讓在診所候診的我流了一背汗，拔牙前醫生拿了一臺大砲──其實是單眼相機，專業級的那種──向我拍了幾張正側面照，潛意識告訴我，鏡頭後的醫生真的對我這個case很有興趣。

手術的過程大概維持二十分鐘，一樣是讓人難受的麻醉，蓋上一塊中間有洞的布巾，才看不到醫生如何對我「宰割」，聽見不少器具穿梭嘴裡與醫師的左右施力後，第一組上下小臼齒離開了我的身體，幸好我咬著紗布及時從護士手中要回它們。

不怎麼痛，只是那天麻醉全退去就過了五個小時，不舒服，尤其是連鼻孔都麻痺的感覺。


又過了一個禮拜，4月28日，我回到診所，相同的麻醉，相同的方巾，相同的醫生，相同地不到二十分鐘，左邊的上下小臼齒也向我的嘴巴說再見，當然，鼻孔也麻痺了五個鐘頭。

 


四顆小臼齒離去的傷口才快要完全癒合，五月的第二週，星期一，我再度踏進診所。今天要黏矯正器了，傳統金屬那種，因為比較便宜，佛心的醫生先前為了幫我省錢說的。

愛失利以過來人經驗告訴我，黏矯正器會花很久時間。一開始護士熟練地幫我清潔牙齒，她認真的模樣讓我不好意思說出門前我才刷過牙。然後，醫師來了，向我的嘴裡塞了白色的器具，姑且叫它張嘴器吧，一陣塗塗抹抹黏黏，聽著聽不懂的醫生和護士間的術語，我大概可以掌握嘴裡的工程到哪個階段，於是也迅速完成地讓人措手不及，因為只花了二十分鐘，嘴巴就多了十四顆不同顏色的矯正器，還有四條傳說中的藍色橡皮筋，是要撐開大臼齒的齒縫用的。離開前醫生豪邁地說：「掉了就算了，下次回來就要上線囉。」

喔，原來還不算是正式開始，但至少還能趁沒開始拉線的這個禮拜，先習慣牙齒上的異物感，學習和矯正器和平相處，享受也許未來兩年再也不能大快朵頤的美食，然後，不管喜不喜歡，我就要迎接成為矯正人的自己。


接下來的矯正過程還會遇到很多聽起來讓人腿軟尿褲子的事，我不知道我可以忍受到什麼時候，也不知道哪天我是否會後悔作這樣的決定，但無論如何，我都會告訴自己，這都是為了邁向那一天，能夠開口齊牙大笑的那一天。

這是第一篇我的矯正日誌，故事，就從這邊開始。

















（牙齒內部照，有點噁，請衡量。）